桂花糕在說話

02　少爺回來了？

姚錢樹自此上崗，成為小女僕一枚，十年如一日地辛勤工作著。

AM06:30　　起床洗漱。
AM06:45　　準備早餐。
AM06:55　　潛入少爺睡房，順便踢一腳她每日學習的楷模——睡在少爺床腿邊的黑手黨。
AM07:00　　用溫柔體貼的聲音喚醒少爺起床。
AM07:15　　少爺賴床完畢，懶懶地坐起身子，伸開雙手，等待被伺候。
AM07:15:01　跳上少爺床，解開少爺的睡衣扣子，就地就床為少爺更衣。
AM07:16:03　因垂涎口水流太多，被少爺一腳踢下床，少爺一邊咒駡一邊自行穿好衣裳。
AM07:20　　少爺深情呼喚黑手黨起床，一同下樓用餐。房間內獨留一個抹淚趴地收揀睡衣的悲慘身影。
AM07:45　　替少爺打開轎車門，恭送少爺前往貴族學院。
AM07:50　　少爺與黑手黨依依惜別中。
AM07:55　　依舊惜別中……一人一狗背後有一抹咬手帕看手錶急到臉漲面紅的身影。
AM08:00　　少爺滾蛋。
AM08:00:01　咬起麵包衝向平民學校。
AM09:01　　遲到，被班主任拎出來拎水桶。
AM11:39　　早退，屁滾尿流火速為少爺送午餐便當，順便被嫌棄菜色。
PM02:01　　二度遲到，二度水桶的幹活。
PM05:00　　放學回家，接到少爺電話並被威脅，如果比他晚到家，她就死定了。
PM05:01　　被野狗亂追，往家裡瘋跑中。
PM06:12　　燭光晚餐準備完畢。
PM06:15　　少爺歸家，進門，拔光她精心設計的浪漫蠟燭，扔進垃圾筒，非常不浪漫地與黑手黨共進無燭光晚餐。
PM06:30　　蹲在垃圾筒邊，淚眼婆娑揀蠟燭。
PM07:00　　少爺的財經新聞八卦新聞亂七八糟新聞時間
PM10:00　　跟在喜歡邊脫衣邊往浴室走的少爺背後，收衣服。
PM10:05　　少爺沐浴，黑手黨被邀共浴，某人淚眼站在門外斜眼偷睨磨砂玻璃勾勒出的美妙線條。
PM11:00　　精神自由春夢時間，勿擾。

血與淚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少爺暴躁騷動的青春期悄然無聲地到來，小女僕上崗的日子也越來越難混了。
「少爺少爺，奴婢我好像又長高了，現在我不用站在凳子上就能看到灶臺上的鍋了，不會因為看不清楚鍋裡煮的東西而煮糊，也不會再被瓦斯爐燒掉頭髮，更不會因為被黑手黨撞翻凳子而摔進鍋裡去了。」
「言簡意賅。」耐性減少中。
「少爺少爺，您不覺得奴婢我有那裡變了嗎？您看您看，您不覺得我這裡長了點，這裡緊了點，還有這裡短了點嗎？少爺少爺，您不要無視我呀，多少考慮下層人民的疾苦呀，我快被勒得喘不過氣了，這樣我真的很難再為您服務了！」
「說重點。」耐性持續減少。
「少爺少爺，我只是想申請一套新的女僕服，難道就這麼困難嗎？經費就這麼緊張嗎？還是您的情趣太過分了？」
「閉嘴。」耐性跌零。
「少爺少爺，裙子太短了，胸口太小了，看到奴婢我被小號的女僕服勒得很辛苦，您就這麼開心嗎？少爺少爺！不是只有您一個人在發育呀。」
「滾。」耐性破表。
一字比一字少的答覆，讓姚錢樹的小號女僕裝一穿就到十六歲，好在她的身材還算合作，發育不太有前途，由始至終被包裹在小洋裝內的肉體沒有爆炸暴露開來。
但是對於少爺的小氣，她還是怨念頗多，可伺候起他來卻絲毫不敢有怠慢。

高中的最後一個暑假，少爺帶黑手黨去踏青，順便帶上她。
野雲萬里，意境盎然，少爺興致甚好，一手牽住黑手黨，一手朝她伸來。
她想也沒想就把自己的爪兒搭上去，卻被他嫌棄地打開。
「茶。」
「哦哦哦！上等茶，馬上就來！」
回頭，翻找她的小裝備——一個哆啦A夢貼心包，大大的耐磨軍綠帆布袋子斜挎在她的肩膀上，寬大鬆垮的袋身上用鮮豔的大紅色繡著幾個歪斜的大字——
§為少爺服務，光榮而神聖的使命。§
保溫壺丟出來，紫砂壺丟出來，茶葉包丟出來，烤肉架，黑煤頭，五斤鮮牛肉配上醬醃的雞翅膀一併甩出來。
「少爺，您看您還需要什麼嗎？」
「……妳這破包裡到底能裝多少東西？」
「也不多吧。便當、狗糧、礦泉水、浴巾、牙刷、遮陽傘、防曬油、摺疊式海灘椅，還有您的游泳褲和黑手黨的游泳圈，還有還有這個最最重要的東西，奶媽總管有提醒我，這個東西是一定要為您帶著的，因為少爺現在是青春期嘛！」
「什麼東西？」
「噹噹噹！換洗內褲！三條呢！」
噗嘶！棉布撕裂聲。
「少……少爺，這是您的內褲，不可以罩在奴婢我的頭上的。求求您幫奴婢我拿下來呀。好丟臉耶！」
所以說，那隻不做什麼好事，每天只知道拿出些莫名其妙東西折騰人的蠢機器貓真是讓人討厭極了！
「暑假過完，我要去英國。」
奮力拔除內褲的爪兒停了下來，眨眨眼望向面前的背影。夕陽剪下，看不真切。
他回頭，「留學。」
「那奴婢我……」
「妳不准跟來。」他蹙眉，「我好不容易才能到英國的學校過幾天清淨日子，妳和奶媽總管誰都不准跟來。」
「……少爺，奶媽總管他會傷心的。雖然他是男人，可是他抱著奶瓶硬把你餵養大，身為一個靠奶粉榮升為奶媽總管的男人精神之力有多可怕，您不是不知道啊？雖然他不讓您交朋友，那是怕您被壞人帶壞，不讓您談戀愛，是怕您被壞女人欺負，不讓您看Ａ片，是怕您被扭曲的性知識汙染，他都是為了少爺您好呀，您要是一走了之，那他會折磨死我的，會的會的。」
「我為什麼要管妳的死活？」
「……少爺，這麼多年過去了，您依舊沒變，還是那麼過分，嗚。」
「妳敢不聽我的話？」
「嗚，不敢。」
「很好，黑手黨坐不了飛機，不能和我一起走，妳待在這裡照顧牠。」
「黑手黨坐不了，可是少爺，我我我，我比牠強呀，我可以坐飛機呀！我終於有一點能贏過牠了耶！」
「妳的確能坐飛機，但我不打算為妳花錢買票。」
「為什麼？我還沒有坐過飛機的說。」
「浪費。」
「……好吧。少爺，奴婢我決定留守豪宅努力完成少爺的命令對，對奴婢我來說，黑手黨今後就和您一樣偉大重要，奴婢我一定像照顧您一樣照顧黑手黨，一看到牠就會想起您的偉岸身影，在我的心中，牠和您一樣會永遠活在奴婢心裡。」
「……」
「那您什麼時候回來？」
他看她一眼，不說話。